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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〇二二回 怜爱妻君王宴群臣 忧逆子皇后会孤妃 (第2/5页)
望向阶下那班舞姬之时,分明在人群中央瞧见了那鬟华仙子的影子。只见她衣袂飘飘,载歌载舞。一曲《空鉴繁花》虚幻入耳,勾得诸多往事在眼前一一闪过。曲中唱道: 『当年痴梦觊荣华,今对荣华幻如纱。 纵将心藏明镜里,终朝还看镜中花。 侬心岂无涯?道是苦无暇。望穿尘嚣、终虚化。 也曾痴怨泪轻洒,暗遣情丝乱如麻。 才把丹巾(6)换金雀,又叹青丝换白发。 芳华眷恋他,残华牵念他。莫如万事、都随他。』 那唱词虽是幻听,却字字句句直抵马皇后心底,生生将其多年沉积的苦触倾诉个透彻入骨——此曲,当是知音。回首平生遭际,又叹大限将制,便不觉暗舒一腔愁闷…… 当日傍晚,坤宁宫内,暖阁。 说话大宴过后,朱元璋已被那九爵美酒灌得酩酊大醉,来到坤宁宫暖阁倒头便睡。马皇后拖着病体在一旁服侍半晌,似是照料孩童一般。见其睡得越发舒坦,便唤来两名侍婢到一旁吩咐道:“好生照料,若皇上醒时问及本宫,就说本宫去了御花园。” 宫婢欠身回应:“是。” 此时,但见朱福跨进门来,低声道:“娘娘,都已准备妥帖。” 马皇后点了头,临出门前又回头望了一眼朱元璋,回头自顾将手搭在朱福腕上出了门。 二人出了坤宁宫,但见一架二人小轿在门外候着。朱福服侍马皇后上了轿后便放下轿帘,朝抬轿的宫监吩咐道:“前往寿昌宫。” 起轿之后,朱福便引着小轿朝西去了。可谁知,这一行人等竟被正从坤宁门进来的庆童看个分毫不落。但见他一番踟蹰,心中暗自画魂儿。 却说那小轿一番曲转折拐,倒是费了些时候才来到一座宫院前。那院门紧闭,亦无侍卫把守。朱福抬头瞧了一眼,便对轿内的马皇后说道:“娘娘,到了。” 马皇后听闻,便令两个宫监落了轿,随即又搭着朱福的腕子步下轿来,回头对其中一名小太监吩咐道:“且将轿中那食盒取来。” 那人应了诺,便回身入轿提出一个食盒。随后,又在朱福眼色下,先行一步去推了院门。 院门咿呀轻启,三人便跨进门来。此时,但见院中过道两侧一枝枝山踯躅华叶层叠,每一株都未经修剪,就那般自在探枝展叶,一直铺到宫阁门前石阶下。而那石阶之上,却摆放着两盆秋菊,宫婢雨燕正俯身侍弄它们。 见其那般专注,朱福故意咳嗽了一声。雨燕抬头望时,顿时满目惊讶,正欲吱声见礼时,却见马皇后慈颜煦目地在嘴前竖了食指,因此便又安静了下来,随即迈着转巧的步子踱至马皇后面前,略施见礼,笑着从另一侧搀起她的臂弯向前走去。 四人朝石阶缓缓而来,只听阁内传来碽妃声音:“雨燕,那菊朵莫要浇太多水。”听声气,似是照其幽禁省躬殿那会儿舒悦了许多。 雨燕故意朝阁内笑语扬声道:“是娘娘……” “那寿菊乃是本宫为皇后娘娘祝寿之物,定要悉心经管才是。” 雨燕瞧着马皇后会心一笑,回头又朝屋内边走边扬声回了个“是”字。 说话间,四人已进了殿阁。抬头望时,又见那室内很是清新雅致,倒是那其中一根宫桓之上衔的一幅字画显得异样引人瞩目。 画中绘的本是一道冰川,山头生有一株参天神树,与凡间之木不同的是:那树竟是血甲的躯干,被一丛蔷薇捆缚,华冠之上垂下晶莹的冰绦,所生之地似在云里雾里,分不清天上人间。但说那冰绦上头,本生有一片片桃心形状的叶子,此刻正向山下零落。落叶几乎尽数化为霜雪,唯有两片落于一青袍道人手中。细细瞧去,又见那画中左侧题诗一首,名曰《撷梦太虚》,诗中述: 『一夜踏歌欲成仙,随风直上碧云天。 许是瑶台金池畔,又似太虚昆仑巅。 唯见此木遮望眼,举目那时绕秋烟。 不知何故凋华叶,片片坠与璇玑(7)川。 万千落地终为雪,独被乾道(8)撷二三。 可憾庄梦犹未尽,只记惊鸿一瞬间。』 细看落款处,写的是:壬戌岁丙午月壬戌日,坤道(9)妙遇绘题记梦。 马皇后点头,暗赞道:“确是好才情。”可见了那落款,却眉头微皱,不免暗揣起来“坤道妙遇?难不成,如今她已心向道门……”深思片刻,便衔三人转足迈向西头厢庑。隔着门槛,只见碽妃背门而立,正在作画。 此时的碽妃已大腹便便,却依旧如汉时女子一般,身着一席素白的大衫,只是头上绾了一髻望仙鬟。 马皇后示下,三个奴婢欠身隔着门槛住了脚,自顾扶着门框进了门去。 听见脚步声,碽妃并未回头,只是挑起一幅字,言语道:“雨燕,过来帮本宫瞧瞧,本宫为皇后娘娘画的这幅《花王献寿图》如何……